“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吉林珲春防川村，著名的土字碑一侧，图们江浩然流过，不远处的圈河公路桥下，传来阵阵欢呼声。中交天航局的测绘团队跋山涉水数个月，终于完成中朝界河——图们江图们公路桥至圈河公路桥段最后一段航道的外业测量工作。

看着面前这群欢呼雀跃的年轻队员们，项目经理敖庄哲的思绪回到开工前夜。那夜他没睡踏实，因为心里明白，这个项目责任重大。界河就是一条流动的国境线，依照国际惯例，两国能通航的河流以主航道中心线为界。他们此行，就是要完成地形测量，以及水深测量和水文测验，精确掌握图们江航道的变化情况，决不能因为缺少测量数据而流失一寸国土。

开工一早，测量队伍的小伙子们掩抑不住兴奋，特意来到项目的起点——位于图们公路桥旁的87号界碑前合影留念，都想在这个界河测量项目上，好好展示一番“中交质量”和“中交速度”。从远海岛礁到长江落成洲，从西非海岸到恒河三角洲，他们测惯了大海大江，见多了大风大浪，觉得这个项目没什么技术难度，很快就能拿下。不曾想，如今他们却集体感叹：“真没料到，每获取一组测绘数据，都会那么艰辛！”

一路走来，地形测量最艰辛的就属无人区。沿江测区地形复杂，两岸山坡陡峭，岩石裸露，鲜有人迹。行进期间，差不多人人都尝过擦伤破皮的滋味。河滩崎岖，扭伤是家常便饭；荆棘丛生，稍不留神就被刺疼；陡崖纵横，尖石林立。“有的石头就像地质锤的尖角，不小心踩上去，扎得生疼。”老队员王云涛说道。

在新队员李文凯的记忆里，敬信镇无人区让他永远难忘：“又复杂又狭长，好几天都测不到头。”头一天没经验，测到中午已经深入无人区，这时往前测没尽头，返回吃饭则下午全搭掉。第二天大家都学乖了，一早出门前，都填鸭一样吃得饱饱的，为的是少带些干粮。因为背着测量设备攀山趟水，减负更重要。有一次，都快凌晨了还在赶工，大家又饿又累，咬牙继续。“快坚持不下去时，就在心里说，能参与界河测量，是我一生最宝贵的财富。”李文凯说道。

由珲春河口至玉泉洞，有一段40多公里的作业河道，蜿蜒在东北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当地路边最常见的，就是“虎豹出没，注意安全”的警示牌。听老乡讲，不久前曾有老虎下山啃过牛犊子，大家听得战战兢兢。

一天清晨，队长毛亚辉带着两组人员去浅滩测量，就在山脚测量地形时，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呼呼啦啦的响声，隐约看见半山腰有什么动物冲了下来。“不会是老虎吧！”毛亚辉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掏出对讲机，呼叫大家紧急聚拢，一边镇定地说：“稳住，别慌！快拿装备！”说不慌是假的，几个人心脏怦怦乱跳，像要炸了一样。神秘动物在不远的灌木丛突然停了下来，对峙一般向他们张望。5秒，10秒，15秒，突然“呼噜”一声，变成一道黑影转身跑掉，李文凯大大松了口气，说道：“队长，是头野猪。”

虎豹纵然可怕，好在不必天天面对，在犬牙交错的易混淆国界区，却经常有不法分子屡屡制造事端，这让大家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好在关键时刻，有解放军。“维护边防安全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将不遗余力，为界河测量保驾护航。”北部战区某部13连指导员的话掷地有声，前来请求武装护卫的项目书记张林突然觉得有了坚强后盾，心暖得不行。此后，武装护卫的接力棒就在13、14连各哨所，以至圈河巡逻艇中队间传递。

敖庄哲清晰地记得边防连队第一次武装护卫时的情形：密江河口边防哨所内，指导员一声哨响，5名战士即刻列队，全副武装，出发护卫。当天的河道，有10公里长，必须一次测完。爬过铁丝网，来到曲折迂回的河滩上，大家争分夺秒忙碌起来，下水设水尺，越过沙洲采集数据。不经意间，敖庄哲抬头看到，阳光下，5名战士背负钢枪，昂首挺胸，站得笔直，19岁的战士小刘的额头，有几滴汗水正晶莹闪亮，禁不住一阵感动，突然间觉得特别沉稳踏实。那一天，大家像往常一样钻密林，涉湍流，攀陡崖，从早测到晚，却丝毫没觉到累。傍晚，和战士们并肩踏上归程时，夕阳映照下的江面上是一幅雄壮的剪影。

6个人，3套仪器，144.2公里测段，数月来的跋山涉水，最终换来图们江界河航道最精确的测量数据，掌握了沿江地形现状、浅滩位置、江水流向流量。“国土存在大家心里，更存在这些千辛万苦得来的数据支持里。”敖庄哲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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