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计评价局  廖家生  高艳霞

    主题词：出资人  绩效评价  理论

    内容简介：本文主要对从出资人角度开展企业绩效评价进行理论阐释，从产权理论、委托代理理论、交易成本理论、行为科学理论寻找开展企业绩效评价的基础理论支持，并介绍了目前国际上设计企业绩效评价体系和开展企业绩效评价工作所依据的股东权益最大化理论、公司价值最大化理论和利益相关者理论等三大基本理论。最后在此基础上，根据国有企业的二元属性和基本功能，提出了出资人开展国有企业绩效评价需要实现的促进国有资本保值增值、促进国有企业持续健康地发展和引导企业成为和谐发展的经济组织等三大目标。

    1891年，美国“科学管理之父”泰勒（Taylor）创立了科学管理理论之后，有关企业绩效管理与绩效评价的理论与方法就成为经济管理学科研究与探索的热点问题之一。综合目前国内外关于企业绩效评价问题的研究，我们认为：企业绩效评价的产生有内在的经济根源和理论基础，也必将随着社会经济进步、企业组织形式变化和市场竞争的日趋激烈而不断发展，并在企业管理领域中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企业绩效评价作为出资人对企业实施控制的有效方法之一，有其自身的理论基础。

    一、企业绩效评价的基础理论

    出资人开展企业绩效评价，其最基础的理论包括产权理论、委托代理理论、交易成本理论、行为科学理论和权变管理理论。

    （一）产权理论

    企业绩效评价产生的根本动因是与现代公司制度伴随出现的企业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根据产权理论，现代公司迫于市场竞争的压力，不断扩大规模和拓展经营领域，企业管理过程日益复杂，一方面资本的所有者即出资人由于经营能力所限，不得不聘请专业人士进行经营管理；另一方面随着资本市场的发展，企业股东越来越分散，众多的股东不可能直接经营企业，而只能按照公司法和公司章程的规定，通过股东大会选择具有专业知识和经营能力的经营者去经营管理。这就是现代企业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也即30年代美国贝利和米恩斯对现代企业在所有权与经营权上所作的预言：“毫无所有权的控制权和毫无控制权的所有权将成为股份公司发展的逻辑结果”。

    但是，由于没有经营控制权的资本出资人与没有所有权的经营者处于信息不对称的地位，为了防止经营者侵犯所有者的权益，出资人必须要借助各种手段对企业的经营者进行监督，以保证其财产的安全和资本的不断保值增值。而出资人对企业实施绩效评价，则是企业出资人评价经营者经营水平、是否与其目标保持一致的一种有效手段，大股东可以据此决定企业的发展方向和对经营者的奖惩，中小股东也可以“用脚投票”，实现对企业经营者的有效监督。

    （二）委托代理理论

    代理理论认为，随着所有权与控制权（经营权）的分离，所有者与经营者的关系是委托代理关系。这种委托代理关系主要涉及委托人和代理人。股东或企业资本的出资人是委托人，董事会和经理层是代理人。在企业内部还存在着多层级的代理关系，如董事会和经理层之间，经理层与职能部门之间，职能部门经理与业务人员之间，以及总公司与子公司之间，只是委托代理的权限不同而已。在委托代理关系中，由于委托人和代理人具有各自不同的利益，因而在代理行为中，当代理人追求自身利益时，代理人就可能造成对委托人利益的损害，这就是所谓的代理人侵权问题。当然委托人在选聘代理人之前，要考察代理人的专业胜任能力和信誉，执行严格的选聘程序，或者采用试用期的形式增进对代理人的了解，消除信息障碍。

    但即使执行了严格认真的选聘程序，仍然会产生代理人侵权问题：一是因为代理人是一个具有独立利益和行为目标的“经济人”，他的行为目标与委托人的利益目标不可能完全一致；二是代理人作为经济人同样存在所谓的“机会主义倾向”，在代理过程中可能产生职务怠慢、损害和侵蚀委托人利益的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问题；三是市场环境的不确定性和信息掌握的不对称性，使委托人难以准确判断代理人行为的努力程度，是否存在机会主义行为。威廉姆森关于机会主义的假设“就是建立在事前的信息不对称和事后的信息不对称合并产生的信息阻塞基础上的”（迈克尔.迪屈奇《交易成本经济学》，1994）。为了解决代理人的道德风险和机会主义问题，委托人必须建立一套规范的制衡机制来规范和约束代理人的行为，使代理人目标与委托人目标接近一致，从而减少代理风险，提高企业经营效率和投资回报。

    代理理论还认为，委托人在解脱自己的经营管理事务的同时，将要支付一定的代理成本。它包括支付代理人的薪酬、委托人监督费用、代理人侵权问题引起的经营损失和职务侵犯等等。其中前面两项是委托人必须支付的代理成本，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和减少因为代理人侵权问题而导致的经营损失和职务侵犯，从而降低代理总成本。问题的关键是委托人为了提高资本回报水平，将需要竭力节约代理费用或代理成本。

    综上所述，在委托代理关系中，委托人与代理人利益目标的不一致和委托人与代理人的信息不对称性，决定了出资人企业绩效评价制度存在的逻辑基础。委托代理的层级关系决定了绩效评价的适用范围。中国国有企业的经营管理是最具代表性的委托代理行为，代理层次多而复杂，而且企业管理基础相对比较薄弱，从而使出资人企业绩效评价具有更为迫切的需要。

    （三）交易成本理论

    交易成本经济学的奠基人科斯认为，创建公司成为有利可图之事的主要原因，似乎在于存在着利用价格机制的成本，用经济机构的内部交易部分取代外部交易，从而节约交易费用；企业家必须以较低的成本完成其职责，因为倘若他不能做到这一点的话，他随时都可以返回公开市场（迈克尔.迪屈奇《交易成本经济学》，1994）。所以，企业经营者承担着很大的风险，必须努力实现公司出资人的初衷，否则就可能“返回公开市场”。威廉姆森进一步发展了科斯的交易成本理论，他认为为了有效配置资源，实现利润最大化的目标，促成了公司制度从向外分活制、劳动合同制向雇佣关系性质的现代公司组织形式的发展。而现代公司的生产与经营需要科学的指挥和协调，建立合理的劳动分工和管理层级体系，使生产组织的各个部分之间包括雇主与雇员之间的协调。

    但是，这又为出资人的监督行为带来另一个问题，即管理费用的增加和监督的复杂化。于是要求建立规范的内部规章制度和目标指向，并要检查制度的遵循情况和目标达成度，而建立企业绩效评价制度是一项有效的制度安排，不论是实现对经营者的有效监督、约束经营者的行为，还是兑现经营者的薪酬合约、节约监督费用，都需要运用企业绩效评价手段。为此，出资人开展企业绩效评价成为降低监督成本的一种有效途径。

    （四）行为科学理论

    行为科学是20世纪30年代初发展起来的一门学科，它从社会学和心里学角度研究社会的结构、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以及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及其对社会的作用与影响。传统的西方经济学理论一直把人当作“经济人”，与财产、物资一起管理，忽视了人的社会和心理需求；行为科学理论以“社会人”为基本假设，研究人的行为与各种需求的关系，并用满足这些需求的方式来规范人的行为，进而提出了其核心理论——激励理论。激励理论的主要内容是激发人的动力，使人在向某一期望目标前进时有一股内在的动力和心理活动，已充分调动人在社会或经济生活中的积极性与创造性。企业绩效评价涉及到企业生产经营的全过程，企业生产经营各环节的效率提高与改进都与人的行为有关，并且这些改进与提高也将通过绩效评价结果体现出来。通过设立科学合理的出资人企业绩效评价体系，对企业进行全面客观的评价，对企业经营者以及有关人员的工作给予充分的肯定和激励，使企业经营者和员工都充分感到自己个人行为对企业目标的影响以及努力工作将得到的物资方面、社会方面和心理方面的激励，从而激发其工作的积极性与能动性，促进企业更好的发展。

    然而，行为科学在为出资人企业绩效评价奠定社会学基础的同时，也对出资人企业绩效评价体系的设置提供了方法论指导，就是评价指标和标准的设立必须是全面的，并能够充分体现出民主管理的方式和具有可实现性与激励性。因为民主性可以使被评价者理解评价的目标，并认识到自己的工作能为实现目标作出什么贡献；实现性是指使被评价者感到自己的行为能够影响到行为的结果，目标经过努力是能够实现的；激励性是指应当以平均水平以上的目标作为评价标准，使被评价者感到标准的压力，同时认识到实现目标后的成就感。

    （五）权变管理理论

    权变管理理论是20世纪70年代在美国兴起的一种管理理论，主要研究有关环境变化与相应的管理观念与技术之间的关系，使所采用的管理观念与技术能够更加有效的实现目标。环境变量与管理变量之间的函数关系是权变关系，这是权变管理理论的核心内容。环境分为外部环境与内部环境。外部环境主要指社会、经济、政治、技术、法律以及企业外部的竞争者、供应商、销售商等；内部环境主要指企业内部的组织系统。

    权变管理理论表明：对于一个企业，最好的绩效评价体系依赖于它存在的特定环境。因此，对于从出资人角度开展的企业绩效评价，应当综合考虑企业所处的社会经济和政治等外部环境和企业自身的实际情况，制定出科学的、切实可行的企业绩效评价系统。同时，随着企业所处环境的变化，随时调整绩效评价指标和标准，推动企业绩效评价体系的不断进步，引导企业经营行为向更高、更强的目标迈进。

    二、企业绩效评价的基本理论

    通过对国内外现有的企业绩效评价体系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这些绩效评价体系中，主要运用了下面几种基本的绩效评价理论：

    （一）股东权益最大化理论

    股东权益最大化理论是古典经济学关于资本雇佣劳动的企业中所奉行的基本观点，其主要内容为：资本所有者投入资本购买设备、雇佣工人，所以资本的投入是实现企业价值的最关键因素，资本的投入者即是企业的所有者，企业是所有者的企业；对于一个企业而言，所有者是企业中唯一的剩余风险承担者和剩余价值享有者，而剩余的资本要承担最大的风险，而在企业内部存在的除股东之外的利益主体，包括雇员和债权人，可以通过选择在企业中只承担有限的责任或任务，相应获相对固定的报酬或利益，并受到有关合同的保护，因此，企业的经营应以股东权益最大化为最终目标，以保护股东的权益。有关企业绩效评价体系，在设计上也充分体现了保护股东的权益和股东权益最大化的理念。

    特别是在现代公司制蓬勃发展的情况下，资本所有者基于资本逐利的特性，投资企业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获取高于银行存款利率的回报，不然，资本所有者宁愿将钱存入银行以获取固定利息，而不会冒投资企业的风险。这就是一些企业绩效评价体系中体现股东利益最大化的基本依据。比如，在上世纪90年代初，美国Stren Stewart咨询公司提出的 EVA评价系统，就是基于股东权益最大化理论。EVA（ Economic Value Added）即经济增加值，是指一定时期的企业税后净利润与投入资本的资金成本的差额，用于衡量股东财富的增加量。其基本公式为：EVA=税后净利润－资本×资本成本。目前许多英、美公司都在使用 EVA系统来评价企业业绩。它的目的在于使公司经营者以股东利益最大化作为其行为准则，积极谋求企业战略目标的实现。

    在工业化时代，股东权益最大化理论及其制度安排应当是合理的，但在现代社会条件下，随着股权的分散，企业间相互参股的增加以及知识对于现代企业的重要影响，企业是资本所有者的企业、资本所有者是企业中唯一的剩余风险承担者和剩余价值享有者这一理论假设，已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

    （二）公司价值最大化理论

    公司价值最大化也即公司市场价值最大化，公司价值最大化理论认为：所谓公司价值是指公司全部资产的市场价值，主要表现为公司未来的收益以及按与取得收益相应的风险报酬率作为贴现率计算的现值，即未来现金净流量的现值。公司价值只有在其报酬与风险达到最佳均衡时才能达到最大。

    关于公司的市场价值问题在90年代以前，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在有关的绩效评价体系中体现得也不充分。但是随着市场竞争的日益激烈，企业并购活动的日益频繁，社会上开始更多的关注公司的市场价值问题，因为只有公司价值最大化，才能在并购活动中获取更大的谈判筹码，或者以较低的价格购买公司股权，或者以较高的价格出售公司股权，同时体现出公司管理者自身的价值，进而使公司的所有者和经营者都可以从公司价值最大化理论中获得满足。可见，公司价值最大化与股东财富最大化不是对立的，公司价值最大化理论成为公司所有者和管理者共同追求的目标。公司价值最大化要求企业管理层在确保公司持续性价值创造、承担企业社会责任的基础上，为全体股东创造最大化的财富。建立在公司价值最大化理论基础之上的企业绩效评价体系，都充分体现了这一观点。

    基于这一理论，在西方出现了四种公司价值评价方法：一是资产负债表评价方法，即通过资产负债表加总公司所有发行在外的证券的账面价值。二是证券估值法，包括股票和债券，其基本公式是：公司价值（市值）＝发行股票×股票价格＋发行债券×债券价格。这种方法的前提是公司证券全部流通，而且市场有效。三是直接比较法，是通过与价值已知的可比公司的比较来评价公司价值的方法。这种方法的假设前提是，目标公司与评价公司的价值可比。四是未来价值评价法，是先预测一个公司未来获得的现金流量，然后将这些现金流量进行折现，得出公司的价值，也被称为折现现金流量法。期望的收益越多，发生的时间越近，投资者对公司的价值评价就越高。

    （三）利益相关者理论

    利益相关者这个词最早出现于1963年斯坦福大学一个研究小组的内部文稿，是指如果没有利益相关者群体的支持，企业就难以生存，包括：股东、雇员、顾客、债权人、供应商及社会责任。利益相关者理论的基本论点是：公司经营除了要考虑股东利益外，还要考虑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利益。

    利益相关者理论要求我们准确把握以下观点:一是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和经理成员应当懂得他们的职责是在他们领导的公司里最大限度的发挥创造财富的潜能，并必须考虑他们的行为，如重大决策等对公司利益相关者的影响；二是企业决策中，一部分利益相关者要比另一部分利益相关者更重要；三是应当使公司全部有实际意义的资产处于承担风险的利益相关者的控制之下。上述观点告诉我们，现代公司的各种利益相关者根据其投入的性质、承担的风险等而对公司产生或大或小的影响，现代公司之所以能够存在并发展，必然存在着能够适当处理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利益关系的机制，使其利益能够得以保证，同时公司经营者也有其经营的自主空间。

    建立于利益相关者理论基础上的企业绩效评价体系，主要是依据公司各利益相关者与公司的关系，开展企业绩效评价活动。企业绩效评价体系的设计要关注反映利益相关者利益，设计相应的评价指标进行评价，如偿债能力方面的指标、职工权益方面的指标、产品性能与服务方面的指标、税收完成指标、环境义务方面的指标等等。

    三、国有企业绩效评价的目标选择

    从出资人角度开展国有企业绩效评价，其基础理论与一般企业绩效评价无异，但是由于国有企业具有经济性和社会性的二元属性，其基本理论的选择，不能单纯依据股东权益最大化、公司价值最大化或者利益相关者等理论，而是应该综合考虑国有企业的功能，综合运用上述理论，实现以下三大目标。

    （一）促进实现国有资本保值增值

    国有企业也是企业。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首先要追求经济效益，国有企业也不例外。从一般意义上，政府创办国有企业的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了控制国民经济或者国民经济相关重要的行业。而要使国民经济或者相关行业得到健康发展，这些国有企业必须要取得一定的经济效益，国有资本必须实现保值增值，以确保扩大再生产。

    我国当前和今后相当长一段时期的基本经济制度是社会主义公有制和多处经济成分共同发展，其中国有企业则是公有制经济的主导力量。不断提高国有企业经济效益，发展壮大国有经济，是巩固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需要，也是巩固党的执政基础的重要保障。因此，从出资人角度开展国有企业绩效评价，首先要考察企业的投入产出水平和国有资本的保值增值，促进企业提高经营管理水平，保障股东权益。

    （二）促进国有企业持续健康地发展

    从出资人角度开展国有企业绩效评价，不能仅仅看企业眼前的经济效益，还必须关注企业的长远发展。因为只有企业保持持续健康地发展，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国有资本权益即股东利益才能得到根本保障。国际国内的经验与教训也告诉我们，“百年老店”总是追求持续的、健康的发展；而昙花一现的短命公司，都是因为短期行为，在发展中失去平衡与协调，导致关闭破产。

    因此，开展国有企业绩效评价，要在重点考察企业投入产出水平的同时，关注企业的资产质量、财务风险和后续发展能力，引导企业经营者提高资产运营效率，加强资金链管理，积极防范财务风险，加大技术与管理投入，增强企业发展后劲，从而促进企业持续、稳定、健康地发展，实现公司价值最大化。

    （三）引导企业成为和谐发展的经济组织

    任何企业都是社会组织的重要单元，它从诞生那天开始就存在着政府、股东、债权人、员工、供应商、消费者、社区等利益相关者，必须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而国有企业相比其他企业而言，负有更大的社会责任，这是国有企业的“二元”属性决定的。它除了履行纳税义务、吸纳社会就业、恪守商业诚信、保护生态环境等一般义务外，还承担着控制国民经济命脉，为维护国家安全提供产品和服务，为国家政权提供源源不断的财政收入，促进社会发展，维护社会稳定等等社会功能。

    因此，对国有企业开展绩效评价，还必须关注企业的社会贡献，引导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重视利益相关者关系，参与和谐社会建设，并使其自身成为一个和谐发展的经济组织。

    总之，产权理论等对出资人企业绩效评价行为提供了基础理论解释，而股东权益最大化、公司价值最大化和利益相关者等基本理论则是设计企业绩效评价体系的逻辑基础。鉴于国有企业的二元属性，设计国有企业绩效评价体系和开展国有企业企业绩效评价应当综合运用上述理论。